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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亮与吐谷浑的奏折一起进入长安城,太极宫都震惊了。
对于李大亮认为慕容顺是求死的说法,众说纷纭;
对于百谷部敢于弑君,则极为愤怒,认为这是损了大唐的颜面,当诛。
程知节在殿上咆哮:“就你们文人屁事多!什么当诛!鸡犬不留!陛下,老程有屈!灭突厥, 无老程!攻吐谷浑,还是没老程!这次,怎生得让老程过把瘾!”
侯君集出班:“陛下,臣深知吐谷浑的情况,愿率一万军士驻扎吐谷浑一年,以稳时局。”
一众武将依着传统开始内讧, 或怒斥程知节不要脸的, 或阴阳怪气说侯君集资历不足的, 或跳出来捶胸顿足的,当真热闹非凡。
李世民对武将闻战则喜的态度异常满意。
真到哪一天,武将变得唯唯诺诺了、全是文官指手画脚了、打仗得靠着后方图纸,那就只能苦练车技了。
柴令武再次被召上了太极殿,是因为李世民再次想起了带路党九曲贼。
“唉,朝廷事后没安置人家,九曲侠多少是有点想法的。”柴令武扯了扯嘴角。“用人家可以,答应了内附,你总得让人家能信任你嘛。”
李世民老脸微微一红:“不是不安置,实在是杂事繁多,忙忘记了。你看看,安置在雍州新丰县骊山如何?那地方,是传说中烽火戏诸侯之地,秦始皇陵所在,当年鸿门宴经过之地,离长安城不过六十余里。”
当然,骊山也是某事变之地。
至于新丰县,这个名称在历史上多地、多朝代都出现过, 所指的地方都不一样, 现在说的位置当然是后世西安临潼区新丰镇。
地方好是好,就是离灞水好像也不远,不晓得“苏蟒达郎巴”、“苏蟒达赞朗”兄弟会不会来蹭酒喝。
柴令武自然赶紧联系九曲贼。
好在九曲贼一直念念不忘内附,即便是翻年了依旧有人耐心地寄住长安城。
朝廷决议之后,李世民遣淮阳王李道明持节,册封慕容诺曷钵为大唐河源郡王、吐谷浑乌地也拔勒豆可汗,赐战鼓、大纛。
程知节、侯君集率二万军剿灭吐谷浑背军(即叛军)百谷部,侯君集率一万军至伏俟城接替李大亮防守。
对于李大亮的请罪与建议,李世民直接回了一道诏书。
赐凉州都督李大亮诏
以卿兼资文武,志怀贞确,故委藩牧,当兹重寄。比在州镇,声绩远彰,念此忠勤,无忘寤寐。
……
古人称一言之得,侔於千金。卿之此言,深足贵矣。今赐卿金壶瓶金碗各一枚,虽无千镒之得, 是朕自用之物。
(译:你既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才,又对国家忠肝义胆, 所以派你镇守边关,委以重任。你这些年为国尽职尽忠,在边关声名远扬。)
(古人也说过这么有分量的话,它的价值胜过千两黄金。你的一番话,真是可贵呀。现在我赐给你金壶瓶、金碗各一只,虽然不是价值千金,但这是我平时自己所用的东西。)
(对古文感兴趣、想翻译的书友,可以去“学诗词网”转换翻译,很方便的功能。本书也省去了原文与故事略有偏差部分。)
……
九曲贼……九曲侠当了最后一次带路党,一路驱赶着大量的牛羊,从米川县浩浩荡荡开来,搞得沿途的府兵都虚惊一场。
牛、马、羊、驴的数量过万,看上去自然尘土飞扬,但真实人数,从老到少也没过千。
九曲侠当然不止这一点人,只是其余人都不愿意背井离乡而已。
现在吐谷浑王室、贵族的势力最弱,借着唐军的牵线,有不少九曲侠在吐谷浑获得了官位,甚至是王位,其中一人获封威信王,封地鄯善城。
当然,能不能拿回封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乌地也拔勒豆可汗慕容诺曷钵就死认准了一点,阿耶教过他,控制不住就多封王。
九曲侠大首领“苏蟒达郎巴”就认准了一点,安度余生。
长安城附近的气候要温暖得多,安置地离长安城也不远,要继续养牲畜也照样可以。
当然,牦牛是必须送东西市贩卖的,这品种无福消受长安的好气候,时间稍长会养死的,只能当纯肉牛卖。
只有黄牛、乔科马、青海骢、驴、羊可以大肆圈养。
程知节、秦琼、李孝恭、李道宗、牛秀等人,对于九曲侠贩卖牦牛可是乐得合不拢嘴。
耕牛不准擅自宰杀,这些当年不知偷吃了多少牛肉的老货,早就馋得按捺不住了。
程知节没脸没皮,总是报给雍州,说自家的耕牛在庄上摔断了腿,结果人家小吏去看了一遍,苦笑着回来求宿国公以后别难为人——他家庄上,最大的坎子才到膝盖,你就是逼着牛跳,那腿也断不了啊!
牦牛的到来就是最好的消息,牦牛肉也是牛肉,偏偏牦牛又无法在大唐绝大部分地域长期生存,除了当肉牛,别无他法。
程知节为此买了两头牦牛,在府上大摆酒宴,上到李世民,下到柴令武,硬是被他请到位了。
一头牛才四千二百钱,两头才八千四百钱,好稀罕么?
柴令武在屠宰厂似的宿国公府前院吆喝着:“牛血!赶紧接了,温沸水与精盐拌进去,搅拌匀了!抬一边冷却,洒上一些醋!让它板结!”
“之后再加入食茱萸、秦椒等料,切成小砣拌了!”
柴令武这法子,是许多民族的吃法,也是这帮老货不忌讳了,否则还不定怎么说呢。
至于说牛肉、牛筋、牛骨什么的,程家的部曲可是熟手了,处理得行云流水的。
“柴令武小子,你的烧春要什么时候出窖?老夫的嘴都淡出鸟了!”
喝着桑落酒,程知节没好气地叫唤。
牛秀面前的酒瞬间不香了,虎着脸数落柴令武:“耶耶听得世间再无烧刀子,还好生惋惜了一番,哪晓得这就是对付太原王家的手段!”
“琉璃作坊薅到手了,酒又要出来了,还改了个名字叫烧春!嘿,当真是没有烧刀子!”
连李世民在内,全部在起哄。
“没毛病,溜溜溜!”
老货们喝多了,在前院像企鹅似的,来来回回地摇摆着,荒腔走板的《秦王破阵乐》唱得可以杀敌了。
柴令武实在受不了这摧残,破锣嗓子张口吼出“你莫走”,宿国公府瞬间成为柴令武专场,连李世民在内,都瞠目结舌地看着自我陶醉的柴令武。
程处亮连滚带爬地从后院冲出来,连连叉手:“柴二郎,柴家兄长,饶命!清河已经要撞墙了!但请住口,日后小弟请你去耍!”
柴令武停下杀伤力甚大的歌,轻轻呸了一口:“口惠而实不至!就你这个耙耳朵,出门肯定是要向清河公主请示的,口袋里的零花钱也是有定数的,请得起么?”
程处亮挠头憨笑,程知节、李世民有点小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