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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沉船中的舞会(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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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所致之处，是夹杂着些许灰黑色淤泥的湖蓝色，从洛里鼻中钻出的小气泡一串接一串地向上涌动。
洛里发现自己溺在深水之中，却依旧能够呼吸，他没有想过浮上水面，只是漫无目的地潜游着，那些杂质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卡进洛里的眼睛或者被他吸入肺部，但洛里渐渐发现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
在这样的水下，光线算不上特别昏暗，洛里隐约看见了一艘沉没的巨船，船身周围密密麻麻的全是晃动着的人影，还有熟悉的香甜气味传来......
在正常情况下，看见这么多的尸体，人都会吓得转身就跑。
但洛里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哪根筋没搭对，像着了魔一样就径直朝那艘沉没的巨船游了过去。
靠近了去看洛里才发现，那些尸体都是被铁钩牢牢挂在了巨船上，在水下听不到水压扯动锁链的声音，但那些尸体也正是因为被死死勾住，才没有浮上去。
洛里观察了一会儿，那些尸体并没有腐烂和膨胀，面容也很是安详，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但他们的长相有些奇特。
脑袋只有普通人的一半大小，四肢却又较为细长，裸露出的脖子上还长着青紫色的鳞片，紧紧闭上的眼睛上光秃秃的，一根睫毛都没有，飞扬着的银色头发倒是茂密......
难道他们是什么神秘物种吗？
这样的念头刚冒出来，洛里立马反应到这些所谓的尸体兴许并没有死！
即便是在水下，洛里也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头皮在发麻，鸡皮疙瘩全都冒了出来，他以最快的速度扭头离开那些奇特的“人”，却在几秒钟之后，听到了巨船里传来了悠扬轻快的音乐声。
这突然出现的诡异曲子让洛里停下了疯狂划动的手，音调似乎并没有受到环境的影响，就像是在空气中传播一样，一点沉闷的感觉都没有。
本来在水下就能自由呼吸这一点就让他很疑惑了，这些反常的事情不得不让洛里怀疑自己是在做梦，所以他狠狠拧了自己胳膊一把。
果不其然，没有痛觉。
既然是在梦中，洛里就觉得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了，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转头朝巨船游回去。
推开沉重的舱门之后，洛里惊呆了。
这哪里还是他在外面看到的腐朽沉船，里边是巴洛克风格的精致装潢，满目瑰丽的光华，有酒肉的香气，夹杂着奇异的香水味，还有最能引起洛里注意的，诱人的香甜气味。
最重要的是，这里面没有水的存在。
有很多很多的美丽女人，穿着各式华丽的礼服长裙，秀丽的银色长发高高盘起，露出精致的锁骨和雪白纤细的脖颈，她们都有着一双鲜红色的瞳孔，和一张在水晶吊灯的照射下，透着惹人垂怜的光泽的红唇。
洛里的突然出现似乎并没有打扰到她们。
其中有几个服饰异常华丽的女人还很热情地走上前来，笑得妩媚动人。
“就等你一个了。”
洛里被她们推搡着进入了一间明亮的更衣室，他连拒绝都来不及反应就被扒了个精光，她们给洛里穿上一件件做工精细却又繁琐的衣服，又将洛里按在梳妆镜前涂脂抹粉，将他的及腰长发如数挽起。
洛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就是说不上来。
兴许是梦境，所以他的反应要比在现实中更为迟缓。
过了很久很久，洛里才发现，他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变成了银色，其间还多了几撮鲜红。
难道这些女人当中有个叫王师傅的人？
一头雾水的洛里像是任人摆布的木偶，从最开始那个穿着睡衣的普通美女，摇身蜕变成为了镜子里这个贵族小姐。
“你是如此美丽，克莉斯多，今夜好好享受你的猎物。”
？？？
什么意思？她们叫洛里为克莉斯多？还让他好好享受他的猎物？谁是猎物？是船外那些被铁钩勾住的那些神秘物种吗？
这些女人……应该都是血族人吧？和女厕的那个血族女一样有着银色的头发，和姣好的面容与身躯，区别只在于瞳孔的颜色，可为什么他会出现这样的梦境？
梦境中的洛里仿佛失语了一般，说不出话来，准确来说，他的嘴像是被黏住了，无法张开。
有庄重的钟声响起，三下。
“美丽的姑娘们，舞会时间已经开始了。”
洛里跟着她们走出了更衣室，紧接着他就发现，船里的人更多了。
又多了许多像墨鱼那样西装革履、面容英俊、身姿挺拔的男人，但他们的发色，没有一个是银色的。
舞会……猎物？
这难道是血族的狩猎现场？
洛里藏在角落里，紧挨着的大理石桌上放着一台崭新的黑胶唱片机，那些悠扬的音律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从表面上来看，这就是一场普通的交际舞会。
除了音乐和舞步声，洛里还能听到酒杯的轻碰声与男女和谐融洽的谈笑声。
甚至于……洛里在认真倾听的情况下，能将他们的对话内容听得清清楚楚。
【我能邀请你成为我的舞伴吗？
抱歉。
当然。
你的味道令我着迷。
小姐的身姿如此曼妙。
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你是我的了。
先生，我可以吻你吗？
……】
在这些带着目的性的耳际低语之间，洛里隐隐听到了，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内传来的歌声。
【I only needed a soul
我仅仅需要一个伴侣
To share to kiss and to hold
来接受我的轻吻和拥抱
But only found this dark hole
但我只有这空荡的房间
Someone unbearably cold
和这难忍的孤寂】
是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男声，洛里甚至可以通过这样微弱的歌声，看到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男人在弹奏着钢琴，隐忍着某种渴望低声吟唱。
洛里很想要知道藏在钢琴房里唱歌的男人是谁。
所以他放下酒杯，迈开腿，推开沿途一个又一个向他伸出的，带着白手套的手。
开玩笑，他连广场舞都不会跳，怎么可能去和那些陌生男人搂搂抱抱地蹦恰恰？
越是靠近歌声的源头，洛里越是能感觉到那个吟唱者想要传达的孤寂。
【And though I tried to reach through
我觉得我曾尝试过
Tried to see what makes you you
来发现你为什么这么美丽
You closed all windows and doors
但你没有向我敞开心扉
Saw me for only my flaws
只是从缝隙中看我
They say that time heals all wounds
人们都说时间会治愈一切伤痛
I can't say from what I've
但我觉得
Seen that it's true
他们说的不对
Regrets and pain follow you
后悔和伤痛会一直伴随
Until there's no one to help
无法挽回】
越来越近了……
洛里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他感觉自己也和那个人一样，在竭力抑制着什么。
想要挣脱这种压抑的感觉，胸口像是压着巨石，洛里心里莫名升起一种烦躁，他想把那奏着温柔旋律的钢琴砸个稀巴烂。
【And nothing you can do
你什么都做不了
And if my dreams would e true
如果我能梦想成真
I'd be there looking at you
我会就这样看着你
And as you start to undo
让你敞开心扉
I'll hold a mirror to you
看看你有多么美丽
My only solace is this
而如今唯一的慰藉就是
You'll never feel such a kiss
你再也无法感受我的轻吻
You'll never know what you missed
不知道你错过怎样的一个人
You'll never experience true bliss
也无法经历这真正的幸福
……】
洛里顺着声音找到了那间隐秘的琴房，他刚到门口的时候，歌声也正好止住，只有那钢琴还在继续响着，缓慢地响着。
像是哀愁，像是遗憾，又像是带着救赎的安慰。
他伸出手，去转动了琴房的门把……
入眼是昏暗，和淡淡的油漆味道。
一架纯白色的钢琴，果然有一个穿黑色礼服的男人坐在窗下专注地继续弹奏着曲子。
窗外竟然倾泻进了猩红色的月光，这里……还是那艘沉船吗？
洛里开始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