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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拿获。若非如此,妾身岂会如此自污,令家门
蒙羞?老族长,这是我杨家的事,更是我杨氏家族的事。拙夫已然不在,如何处
置,还要请族长大人您示下。”
老族长拢着耳朵:“啊?老六家的,你说啥?你家的门怎么啦?你大着点声,
我听不清。”
叶小天万万没有想到这位杨夫人居然问都不问就给他定了罪名,一刹那间,
他就明白了杨夫人的毒计。没想到这位杨夫人不仅嗜财如命,而且心眼儿如此之
小:只因丈夫宠爱妾室,只因她一无所出,那妾室却为丈夫生下一个女儿,她就
如此嫉恨,竟然想置这妾生女于死地方才罢休。
叶小天直着脖子大吼:“杨夫人!你可不要信口雌黄,我叶小天和这位小娘
子素昧平生,根本就不认识,哪里来的奸情?”
杨夫人其实也不大相信这个外地口音的小子是奸夫,却想趁此机会除掉她的
眼中钉,所以并不问他,只是冷笑道:“你说没有就没有?三瘦,告诉大家,你
在哪儿抓到他的。”
杨三瘦马上近前两步,向众人道:“这人鬼鬼祟祟潜入杨府,与那贱婢幽会。
两人正在宽衣解带之际,适逢小的去送月例银子,恰好发现了,这才把他们捉来,
交予夫人处置。”
叶小天大声道:“不错,我当时确实在这小娘子房中……不是,院中!不过,
我可不是与这位小娘子有私情,我到那院中时,还不曾与她通名报姓,我实是有
一件大事要告诉她。”
杨氏夫人微微一怔,虽然急于置那女子于死地,依旧掩不住好奇之心,忍不
住问道:“什么大事?”
叶小天睨了她一眼,昂然道:“今日杨家有四方宾客远来,不知可有官场上
的人物?我这件大事,一定要当着官府的人说出来,否则只怕有人不能秉公而断
呢。”
堂上堂下顿时一片窃窃私语声,自从到了厅堂就随意站在一边的那位襕衫老
者突然微微一笑,踏前两步,缓声道:“本官乃靖州知县胡括,你有什么话,对
本官说吧!”
叶小天怔了一怔,上下打量他两眼,迟疑道:“你当真是本地的知县大老爷?”
胡括脸色微沉,拂然不悦:“混帐!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难道这官府
中人也能随便冒充?”
杨夫人冷笑道:“他分明是想狡言诡辩。老族长,不如就把这对狗男女浸猪
笼罢了。”
杨家老族长耳朵不好,心眼儿也有点糊涂,只是打岔,旁人也不理会他说什
么。
胡括对叶小天淡然说道:“如果你无话可说,那就不用说了。这等伤风败俗
之事,本官也懒得去管,那就交给杨家的老族长处理吧。”
见此情形,叶小天只好喊道:“大老爷且慢!小人这靴筒里有一封书信,乃
是本府杨大老爷亲笔所书,老大人您只要取出来看过,一切自然真相大白。”
妹夫的遗书?胡知县听了身子一震,霍然转过身来,看了叶小天一眼,又淡
淡地扫了一眼杨三瘦,以他的身份自然没有弯腰掏摸他人靴筒的道理。
杨三瘦会意,赶紧上前,弯腰脱下叶小天的烂靴子,捏着鼻子从靴底摸出一
封书信来。
叶小天冷笑着瞟了杨夫人一眼,他已经可以想到这位胡知县看罢遗书后,这
位杨夫人该是一副怎样精彩的模样。
杨夫人听说这是丈夫的遗书,也不禁大为动容,走上前去,对胡知县道:
“哥哥,信上说些什么?”
叶小天一听杨夫人对胡知县的称呼,顿时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的涌泉穴一直冲
到了头顶的百会穴,全身都冷飕飕的,头发梢儿都竖了起来:“哥哥?这靖州知
县竟然是杨夫人的哥哥!”
叶小天万万没有想到,他如今最大的安全凭仗居然就是杨夫人的兄长,这可
糟了!叶小天心如石火,急急盘算:“这杨夫人恨那妾生女入骨,必不肯分家产
给她。若是横下心想整我,她这亲哥哥岂能不帮她,这些靖州士绅又有谁会为我
这个外乡人而去得罪当地的官员? 如果杨夫人迫于舆论,不想当众撕破脸皮,
纵然答应分家产给这小娘子,也必恨我入骨。在这知县的地盘上,他们若想无声
无息地弄死我一个外乡人,岂不是易如反掌啊。这……”
胡知县正在看杨三瘦举着的那封书信。叶小天又惊又怕,目光慌乱四顾,突
然定在满脸悲愤之色的俏丽女子脸上,刹那间情急智生,深吸一口气,朗声道:
“老大人,这信中是说……”
叶小天方才取出书信时还没有说破谜底,就想等着这胡知县看了信,来个大
反转。
如今眼见这位知县大老爷居然是杨夫人的亲哥哥,他可不敢再装腔作势了。
不过,真话还是不能说的,那是拿生命在冒险,于是顷刻之间,叶小天就想出了
一个弥天大谎。
“杨大人三年前入狱,小天我也是三年前做的狱卒。杨大人很欣赏我,还说
我相貌不凡,一生富贵。那天,朝廷降旨,杨大人将于近日问斩,我就为杨大人
买了几角酒和几道下酒的小菜。当时牢里头很黑,外面还下着雨,我点了一根蜡
烛,烛光下,杨大人泪流不止……”
胡县令、杨夫人、三瘦大总管以及所有前来吊唁的客人愣愣地听他说着,叶
小天那小嘴吧吧吧的语速极快,他们根本插不上嘴。叶小天就像一个最敬业的演
员,非常投入地表演着。
叶小天脸上现出悲戚之色,黯然道:“杨大人说:”小天啊,老夫入狱三年,
旧友皆然不见,亲人也是无踪,唯有你,算是老夫的忘年之交了。老夫临终之际,
唯有一个放不下的人,那就是我的女儿,老夫把她托付给你,可好?‘“
那清丽无双的女子本来正垂泪不止,此时却瞪大一双迷离的泪眼,看着叶小
天错愕不已。
叶小天幽幽一声长叹,仰起头来道:“小天我出身卑贱,家境贫寒,自然是
配不上杨家贵女的。可杨大人说,经此一劫,他已勘破世事,觉得什么大富大贵,
都不如做一个平民百姓自在……”
叶小天越说越动情,再低头时,眸中已是泪光隐隐,他被自己编出来的瞎话
感动了。
杨霖素来夫妻不和,而且很清楚妻子对爱女的嫌恶,知道只要他一死,夫人
必然会虐待爱女。而叶小天呢,杨霖则对他赏识有加。叶小天对杨霖有恩,痴迷
相术的杨霖又相信叶小天会一生太平富贵,那么……杨霖在临终之际,鉴于家中
情形,做出这样一个在别人看来有些古怪的决定,也就合乎情理了。
叶小天望向胡县令,沉声道:“杨大人……啊不!我的岳父大人在信上还说,
要令小天接了娘子与岳母一并回京,以竭诚奉养。岳父大人临终之际,最担心的
就是家门不合,以致遗人笑柄啊!”
胡县令低头看看遗书,再抬头看看叶小天,瞠目结舌地说不出话来,只有颌
下的胡须瑟瑟发抖。叶小天心道:“老家伙,我让步了,我可已经让步了,我连
五百两银子都不要了,还要把你们的眼中钉带走。你可不要欺人太甚,杀人不过
头点地,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胡知县想着书信上的内容,再想想叶小天说过的话,看着叶小天一脸坦然的
神情,只觉得无比荒诞,心思都有些混乱了,这个小子怎么就能瞪着眼睛编瞎话
儿,还能说得这么情真意切?
否认他说的话,顺手撕掉这封信么?倒也不是不可以。可这样一来,旁人难
免心生猜忌,相信了叶小天的话,对自己的官声大大不利。如果是涉及到分割家
产,那就豁出去毁信杀人,旁人的风言风语也顾不得理会了。但是现在叶小天什
么都不要,还替他顺手解决了眼中钉的问题,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
胡知县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忽然呵呵地笑了起来。他微笑着收起书信,往袖
筒里一塞,从容地说道:“信中果然是这么说的,以老夫看来,此举着实有些荒
唐。然则妹婿一向率性,也难怪他会有此决定。既是妹婿临终遗言,老夫又怎好
违逆?三瘦啊,你去把小姐请来。”
叶小天的嘴角刚刚逸出一丝笑容,马上就像窗棂上的霜花一般冻结了:“小
姐?小姐不就在眼前儿么,还要去哪里请小姐?”
叶小天急急扭头看向那位五花大绑的俏丽女子,那女子也正瞪着一双漂亮的
大眼睛骇然看着他,只是她的容颜太过柔媚,即便是一副震惊的表情,依旧透着
楚楚可怜的韵致。
叶小天心里一阵迷糊:“这……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杨夫人愤怒地道:“哥哥,他定是老糊涂了才做出这样遗言,妹子对此不同
……”
胡县令脸色一沉,喝道:“现在我不是以你大哥的身份干涉你的家事,而是
以靖州县令的身份处断一桩公案,你不必多言!”
杨霖遗嘱上说得清楚,要以一套宅子、五十亩上好水田以及城南的一处店铺
分割给爱女。现如今叶小天给他搭了个顺风梯子,何不趁机走下去,难道非要逼
得这个姓叶的小子狗急跳墙,当众说出遗嘱真相,令大家都难堪?妇道人家,不
可理喻!
杨夫人很少见兄长对她如此声色俱厉,虽然一肚子的不情愿,一时竟也不敢
再言。
一个三四岁的女娃儿蹒跚着走进院子,圆圆的粉嘟嘟的小脸蛋,就像一只可
爱的红苹果。女娃儿发结两束,扎成朝天小辫儿,瞧来甚是可爱,她怯怯地看着
满院子的人,忽然看到那个五花大绑、柔婉如水的女子,登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她跑过去抱住那女子的大腿,号啕大哭起来:“娘,娘,你们这些大坏蛋,
快放开我娘!”
“瑶瑶,瑶瑶……”水舞看到女儿,登时泪如雨下,她双臂被反缚着,只好
蹲下来,用脸颊轻轻蹭着女儿的小脸蛋。
叶小天的眼睛瞪得比牛都大:“杨家大小姐……杨家大小姐……居然才这么
大?杨霖那个黄土埋脖子的老东西,他的女儿居然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不点儿!”
其实南北各地,女儿家十三四岁嫁人的事情比比皆是,南方这种情况尤其多
见。而纳妾的话,纳一及笄少女为妾,更是士大夫们非常热衷的事儿,叶小天对
此并非一无所知。
只是,杨霖那老家伙岁数实在太大了些,而且他在牢里都关了三年了,所以
叶小天的思维便走入了误区,以为杨霖这妾至少也是十多年前纳的,见到容貌尚
显稚嫩的水舞时,他理所当然地就认为是杨霖的女儿了。
见此情景,叶小天欲哭无泪:“苍天啊,你一个雷把我劈了吧,不要这么作
弄我!”
如果他早知道那个看起来像个未嫁少女般的水舞姑娘实则是杨大人的妾,那
么他方才这番言语,一定会说是杨霖为了报恩,要把小妾送与他。
士大夫之间相互赠送妾侍的事情很常见,而且谓为风雅。如果他说杨霖担心
死后爱妾受苦,且为报答知遇之恩,遂以爱妾相赠,远比纳一个四岁小萝莉为妻
更合情合理,可现在……
叶小天看着那个抱着娘亲大腿,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黄毛丫头,不禁也有
点想哭,就算是给他做童养媳,至少也要养上十年,登时蛋碎了一地。
胡知县到底是官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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