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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书名赫然便是九阴真经,但右上角已经残缺,地上却有一层微黄的细末。
赵敏微喜,伸手去拿,触手之处却绵软异常毫无滞碍。张无忌惨然道:“所有经书,‘九阴真经’、‘九阳真经’、‘胡青牛医经’、‘王难姑毒经’,均被冷面人用内功震碎成粉末,触手即成齑粉。”
赵敏怒道:“好个丁敏君,恁地歹毒!”
张无忌恨恨地道:“丁敏君,张无忌不与你周旋到底,誓不为人!”
小昭忽道:“无忌哥哥休急,此事未必不可挽回。”
张无忌“哦”了一声,心中忽然一喜,他素知小昭心智灵便,或许真有办法弥补。小昭道:“此处可有清水,快去弄些来。”张无忌应了出去,不一会使即转回,小昭见他空手而回,便问道:“没有水?”
张无忌指指鼓囊襄的肚子,赵敏不禁失笑道:“真是笨人自有笨办法。”
小昭也不禁莞尔:“你走动轻点,均匀地将水洒在这些经书上。”张无忌依言而行,不一会满肚子清泉之水俱都淋在经书之上。小昭看看经书均已湿透,便道:“行了,你用九阳神功将其烤干。”张无忌虽不明所以,还是依言运功。不一会,便将一叠湿漉漉的经书烤干,小昭依然用油布将经书紧紧捆住,长出一口气道:“好了。”
张无忌却是大奇,赵敏笑道:“我知道了。记得我在大都之时,识得一位裱画大师,此人名欧阳妙手,颇负盛名,找他裱画或者请其制作赝品之人,络绎不绝,但人人均上了大当。此人生平有一绝技,却鲜为人知,达官贵人送去所裱之画,大多俱是真品,这欧阳妙手虽自负其临摹水平,能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但自知在行家眼里,还是能分辨得出,那些出神入化的真品实在让他心痒难耐,便穷思苦想,竟给他想出一个绝妙的法儿来。无忌哥哥,你倒猜猜看,却是何法?”
张无忌笑道:“敏妹休要为难夫君了,反正你让我所猜之事,我便是想一辈子也猜不透的,你还是干脆点,讲明了给我听得了。”
赵敏啐道:“原来你这么傻,却是不愿动脑筋之故。”
张无忌道:“那当然,有你们这么几位刁钴灵怪的夫人陪着,张无忌原本可以变得聪明些的,也只好变得愈来愈傻了。”
赵敏“噗哧”一声笑道:“贫嘴,说正经的吧,这欧阳妙手将真品放于清水之中……”
张无忌“哎呀”一声道:“如此不将这些珍品毁了么?”
赵敏道:“别多嘴,人人要都如你一般傻,这世界便全是白痴了。”
张无忌又接嘴道:“那也美得紧呀。”
赵敏白他一眼道:“你倒底听不听?”
张无忌道:“夫人息怒,小子洗耳恭听便是了。”
赵敏道:“这些珍品均是用上等绢纸而画成,岂会入水即烂?这绢纸给冷水一浸之后,自然稍许厚了些微,文章便在这上面,欧阳妙手一双手真是妙不可言,用一极薄的竹刃,轻轻一挑,便将真品揭下一层来,之后将所剩绢纸凉干裱好,竟与原品毫无异样,但价值却远远不及他揭下的那层。欧阳妙手待揭下的那层凉干之后,又精心裱上一层绢纸,裱好之后,便又是一幅真品。”
张无忌直听得咋舌不已:“你说原品被揭下一层之后,价值已不如揭下的那层,这却是为何?”
赵敏嗔道:“你真是蠢到家了,此层着力最多,神韵自是丰厚,原品被揭之后,韵味终是淡了一些,但无比较,却是发现不了。”
张无忌这才恍然大悟,却听赵敏又问道:“你猜猜共能揭几层?”
张无忌惊道:“便只揭一层,已是极为不易了,莫非还能再揭一层不成?”
赵敏道:“据欧阳妙手道,他揭过的最多的,便是范宽的‘溪出十里图’一画,共揭了七层之多。”
张无忌长叹一声,默然不语。赵敏道:“怎么了?”
张无忌认真地道:“待日后咱们退隐江溯,就凭着小昭这手绝活,当可养活我们全家了。”
小昭羞红了脸,并不做声,赵敏道:“好没正经,走吧,看看外边却是怎样一个世外桃源。”
三人携手七绕八拐,步出又一洞口,二女不由一声惊呼,但见眼前花团锦簇,红花绿树,交相掩映,抬眼望去,但见四面雪峰插云,险峻陡峭,看似无法攀援出入。洞口离翠谷之底尚有丈许,三人轻轻跃下,足下踏着柔软细草,鼻中嗅着清丽芳香的气息,不时传来几声鸟语,抬头望去,但觉鲜果悬枝,小鸟戏闹枝头,端的如世外桃源一般。
小昭道:“无忌哥哥,你当年可真是有福份,竟得入此洞天福地,要是能长住此间,那可是太美不过了。”
张无忌道:“那好呀,待将丁敏君除了,我们便来此隐居如何?”二女听了此言,顿感甜蜜异常。
张无忌却道:“我坠入此谷,世间仅有几人得知,丁敏君要想在这千山万壑之中找到此间,只怕不能。”说到此处,张无忌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却又一时想不透,便对二女道:“敏妹、小昭,咱们急速出谷吧?”二女见他脸有不安之色,便点了点头,张无忌在此间住了多年,于路径甚熟,遂拉了两人,翻越峭壁而出。
张无忌心想,当年知悉自己坠入此谷的,有朱长龄、朱九真、武烈、姚清泉、武青婴、卫璧六人。朱长龄被卡死在山洞中,朱九真被殷离所杀,余下四人,在这一带极有名头,想来不难打探。行了几个时辰,迎面碰到一个樵夫,张无忌抱拳道:“请问这位大哥,可知武烈住在何处?”
那人疑惑地看了张无忌夫扫一眼,没好气地道:“武烈、武青婴、姚清泉,还有一个叫卫什么的,四年前一个夜晚,全部给人杀了,连房屋也被一把火烧得个干干净净。”
张无忌等人对看一眼,均想,丁敏君下手好狠毒!赵敏眼珠一转:“这位大哥,你可曾看见他们的尸体吗?”
樵夫道:“我未曾亲见。但听清理火场的人说,这把火真大,四人连骨头都不剩,全化为灰烬了。”
张无忌听这樵夫口气,料想当年定也是受过武烈等人欺负。朱武两家,苦心孤诣地蒙骗于自己,此时死了,当真应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句古谣,心中不免感慨万千,遂告辞下了昆仑山。
路上,赵敏冷笑道:“有问题,他们四人可能没有全死。”
张无忌诧道:“何以见得?”
赵敏道:“如果丁敏君只为灭口,将他们杀死就可以了,居然还要放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说明四人中肯定有人被她带走,她不想让人知道。”
张无忌道:“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赵敏望了小昭一眼,道:“现在咱们去大都,与金花婆婆会合。”
第二十四回
再说周芷若这边,她们一行三人到了大都,在一个客栈打尖住下,伺机探听元军的情况,不想却听到一个重大消息。
此事说来话长。丐帮原有一长老,叫陈友谅,此人奸诈无比,颇有野心,他原想一统江湖,钳制明教,与元廷对抗,手段异常卑劣无耻,事情败露之后,遂投奔明教义军首领徐寿辉,徐寿辉见他武功高强,遂代其向张无忌求赦,张无忌无奈,只得叮嘱徐寿辉提防此人,但徐寿辉乃直性豪爽之人,陈友谅在其麾下颇立了几次战功,再加他曲意奉承,徐寿辉遂竟将兵权移交于他。陈友谅野心勃勃,一心想当皇帝,竟唆使徐寿辉统率大军与朱元璋开战,至正二十年五月,攻下朱元璋的太平和采石两处重镇,陈友谅踌躇满志,自忖翦羽已成,便设计杀死了徐寿辉,以采石五通庙为行殿,当日便欲登基,张定边、田丰等几个亲信见天空乌云密布,俱劝他另择吉日,但陈友谅急于品尝做皇帝的滋味,一意孤行。
谁知他刚一坐上匆忙间制好的龙椅,天空中忽然一个惊雷劈下,狂风暴雨紧随其后,天地间霎时便飞沙走石,大雨倾盆而下,众部下俱皆相顾失色,唯陈友谅却是镇定异常地道:“朕今日登基,改国号为汉,众卿即是朕之功臣,只要努力征战,朕保尔等日后定然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他运内力说出,声音竟盖过雷雨之声。
一干部众只得在风雨之中跪下,三呼万岁。待登基仪式结束,众人早已淋成落汤鸡,一个个瑟瑟发抖地坐在宴席之前,猛喝烈酒以驱寒意,谁人还去听这位自封的皇帝在说些甚么。陈友谅杀了徐寿辉之后,众叛亲离,徐寿辉的旧部均是身出明教,此时恐遭其毒手,便纷纷投奔应天府的朱元璋,朱元璋倒也不记前嫌,悉数接纳。但陈友谅旗号既经打出,自有当兵吃皇粮之人,再加他四处抢掠,势力便迅速壮大起来。
此时南方陈友谅占据太平一带,统领了原明教西路军。濠州兵败之后,韩山童阵亡,随后军务交由朱元璋总管。此时,朱元璋雄踞应天诸郡,在朱元璋右边沿海一带,有姑苏张士诚和台州方国珍两个头领。各路豪杰势力已成,互不相让,战事连绵不断,互有杀伤,却是难分胜败。
此时局面本来于元朝极为有利,但元朝皇帝妥欢帖木尔面临社稷不保的危局,在宫内观舞到了以夜作昼之地步,真是“海内苍生困乱离,宫中舞女丰腰肢”。更有甚者,丞相脱脱被贬之后,竟将哈麻升为左丞相,雪雪为御史大夫。这兄弟俩一掌权,朝廷之中更是一塌糊涂,不可收拾。为镇压各地风起云涌的义军起义,元朝委派了几员大将,便是孛罗帖木尔、李思齐、张良弼等人。但朝中如此混乱,朝命已然无效,这几位手握重兵的元朝将领,为扩张各自的势力,非但不去收伏义军,反而互相攻城掠地,杀得不亦乐乎。朝中急报频传,到了此时,元顺帝已自无法收拾,只得将汝阳王察罕特穆尔请出来,命他即刻离开京畿,火速领兵前去收拾残局。
汝阳正在朝野上下颇负盛名,此番前来调停,李思齐遂听了他的号令。但孛罗帖木儿和张良弼却早已无视皇命,此时便联合起来,一同对付察罕特穆尔和李思齐。双方所辖,俱是蒙古精兵,此番大战,自是难分胜负,倒弄得元气大伤。朝廷几经调停,为各自划清了势力范围,察罕特穆尔等人这才歇了口气,稍事整顿之后,即提兵前来攻击陈友谅。接连攻下几城,已攻至济宁,镇守济宁的,便是陈友谅的死党田丰。此人也如同陈友谅一般,阴险狡诈,无恶不作,济宁居民,谈起田丰,无不为之色变,咬牙切齿。
却说田丰眼见察罕特穆尔来势甚汹,便开了城门投降,寨罕特穆尔正要麾兵南下时,忽传来急报,道孛罗帖木尔和张良弼又在后方趁火打劫了!察罕特穆尔大怒,即刻回兵,想先收拾了这两个贼子再说,便在此时,降将田丰前来请察罕特穆尔阅营,诸将均知田丰为人,遂争相谏阻。察罕特穆尔慨然道:“吾推心待人,人将自服,岂可人人防之?”诸将又请多带卫士,察罕特穆尔坚辞不允,只命十一骑从行。甫入田丰营塞,一声令下,数百杆标枪犹如飞蝗般掷出,饶是察罕特穆尔悍勇异常,却如何还能逃脱!眨眼之间,十一骑连人带马,俱给戳翻在地。察罕特穆尔身中七八支标枪,俱皆贯体而出戳入土中,将他钉立在地。但见他左颊三毫戟张,怒目而视,田丰诸人,竟无一人敢上前去。噩耗传来,军中大乱,幸好库厍特穆尔,即赵敏的亲哥哥也随父在军中,遂稳定军心,将济宁城团团围住,猛攻猛打。田丰自知如不拚死守城待援,城破之日,自己实不知如何个死法。是以城下百计攻扑,城内田丰亦百计守备,攻防数月,双方竟相持不下。
周芷若对范遥、金花婆婆道:“如今元军主力在外,朝廷腐败不堪,不如我们今夜潜入皇宫,刺杀了狗皇帝,如何?”
范遥连连摆手:“不可不可,现在这个皇帝昏庸无能,左右俱是奸臣小人,正好可以助义军一臂之力。如果杀了他,换上个厉害的,反而于我有害。”
金花婆婆也赞成范遥的说法,劝道:“还是等无忌来了再说吧。”
周芷若暗想:“无忌哥哥明显依赖于赵敏,此女智谋不在我之下,又帮过无忌哥哥几次,他们来了之后,作为蒙古人,肯定不会同意刺杀蒙古皇帝。哼,我偏要去行刺。只要成功,朝廷上下一定会乱作一团,后院起火,库厍特穆尔进退两难。嘿嘿,赵敏呀赵敏,我就让你家人不得安宁。”
主意已定,她表面上接受了范遥的意见,三人叫了饭菜,吃完后各自休息。
子时,周芷若一身夜行衣,轻巧地跃到皇宫屋檐上,穿过几个院落,寻找皇帝的落脚处。但皇宫庭院深深,房屋不知有多少间,元顺帝会在哪一间歇息,却叫周芷若如何寻找?周芷若放目望去,见到有一殿中灯火通明,便施展轻功,迅即就到。周芷若伏在瓦上,侧耳倾听,良久,听得一人道:“着刘德瑞晋见。”
只见一个年约四十,唇上却毫无胡须,显是太监无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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