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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心,」她在心里一遍遍念他的名字,像念一道护身咒,「等我……等我
把欠你的舞跳完……我就来找你。」
「哪怕你已经不爱我了,哪怕你有了别人……我也要亲口说一次对不起。」
「然后,把我这条命,还给你。」
夕阳的余晖透过高窗落进来,把她的瞳孔碎成两汪琥珀色的湖,湖面平静,
湖底却翻涌着血与火。
她深吸一口气,踮起脚尖。
音乐响起。
黑天鹅的旋律,像一把迟到的春雨,落在她千疮百孔的灵魂上。
排练那天,排练厅的空气像被拉满的弓弦,绷得人骨头发脆。
玉梨站在把杆前,换好黑色练功衣,腰窝的纱布在紧身衣下鼓出一圈僵硬的
弧。她深吸一口气,足尖绷直,音乐起的那一刻,整个人像被无形的线提起,轻
盈地滑进中心。
第一组piqué turn 干净利落,第二组grand jet é却在落地时偏了半寸。
腰窝的伤口像被生生撕开一道口子,火辣辣地疼,会阴那处尚未愈合的肿胀在摩
擦中骤然炸开,她咬牙把腿抬到180 °,却在收回时膝盖轻微一抖。那一抖极轻,
却逃不过导演的眼睛。
「停——」
音乐戛然而止。
导演抱着臂站在镜前,眉心拧成一道深刻的川字:「玉梨,你今天是怎么了?
黑天鹅不是小白鸽,腿抖什么?魂儿呢?」
玉梨的呼吸乱了,额头渗出细密的汗。她想解释,却只挤出一句干涩的「对
不起」。
「对不起没用。」导演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疲惫与惋惜,「你,「给你三
天。三天后还这样,我就只能换人了。黑天鹅不能瘸。」
一句话,像一柄钝刀,慢慢插进她胸口最软的地方。
她鞠躬退到角落,指尖冰凉。同学们投来担忧又微妙的眼神,有人小声安慰,
有人已开始在心里盘算替补的位置。玉梨忽然觉得整个排练厅都成了巨大的冰窖,
冷得她牙齿打颤。
她逃进厕所最里面的隔间,反锁,蹲下来,把脸埋进膝盖。
眼泪来得毫无预兆,像决堤的洪水,把口罩都浸得湿透。她咬着手背不敢哭
出声,只能让呜咽在喉咙里翻滚成血腥味。
疼。腰在疼,会阴在疼,心脏在疼,所有疼纠缠在一起,像无数根带刺的藤
蔓,把她往深渊里拖。
就在那一刻,那袋粉末的影子忽然从记忆深处浮上来。
她想起舌尖触到晶体时,世界瞬间安静的错觉;想起疼痛像被谁温柔地摘走,
只剩灵魂轻飘飘飞到九霄云外的解脱;想起在幻觉里,成心抱着她,说「梨梨别
怕,我在呢」。
那种感觉太美好了,美好到让她害怕,也让她……渴望。
玉梨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她从书包最里层掏出那只小小的塑料袋,只
剩薄薄一层,像一捧着一捧罪恶的雪。
「只……只用一点点……」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声音卑微得像乞怜,「就一
点点,让我跳完这一支舞……让我别丢掉黑天鹅……让我还能有一点点资格去见
他……」
她用指甲挑了一小小一撮,放在舌下。粉末化开的瞬间,甜味像潮水,迅速
淹没所有神经末梢。
世界开始轻微地摇晃,像坐在一艘缓慢荡漾的秋千上。
她闭上眼,眼前却浮现出成心的笑。那笑太清晰了,清晰到她能看见他睫毛
在夕阳里投下的细碎阴影。
「梨梨,你是最棒的。」幻觉里的成心轻声说,手掌覆在她腰窝,掌心温暖
得像一团火,却奇迹般地不疼了,「去跳吧,我在舞台上,你永远是我的黑天鹅。」
玉梨睁开眼,镜子里的人眼眶还红着,可瞳孔深处却亮起一点近乎偏执的光。
她走出隔间,洗了把脸,水珠挂在睫毛上,像碎钻。
下午的最终排练,音乐再次响起。
这一次,她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托住。足尖点地,轻得没有声音;大跳腾空,
腰窝的疼被一股奇异的暖流压下去;32圈fouetté转得又快又稳,黑色练功裙绽
成一朵又一朵凌厉的花。落地的一刻,全场安静了半秒,随即爆发出掌声。
导演愣在原地,半晌才找回声音:「……这才是我的黑天鹅。」
玉梨站在聚光灯正中央,汗水顺着下颌滚落,嘴角却扬起一个极轻的、几乎
幸福的弧度。
没人知道,她舌下那粒尚未完全化开的晶体,正一点点把她的灵魂偷走。
也没人知道,她眼底那点近乎圣洁的光,其实是魔鬼借给她的火。
而她,心甘情愿被点燃。
排练结束人群散去,玉梨站在排练厅的死角,掌心贴着冰凉的镜墙,指尖却
烫得像要烧起来。舌下那粒晶体已经化尽了,可余韵还在血管里乱窜,像无数只
细小的金色蝴蝶,扑棱棱扇着翅膀,把疼痛、羞耻、血腥味,全都扇到极远极远
的地方。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亮得吓人地亮,亮得像两口刚被凿开的井,井底
却盛满了黑色的、黏稠的罪。
「我在做什么……」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另一股更汹涌的浪潮淹没。
「可我跳得那么好……那么好……成心如果在台下,一定会鼓掌到手红,一
定会冲上来抱住我,说『梨梨,你是我的骄傲』……」
她闭上眼,幻觉像潮水倒灌:成心的掌心覆在她腰上,温热,坚定,隔着纱
布也能把疼痛吸走。他低头吻她汗湿的鬓角,声音带着笑:「我的黑天鹅,终于
飞起来了。」
那一瞬间,玉梨几乎要哭出声。
可睁开眼,镜子里的人只有她自己。腰窝的纱布被汗浸得半透明,会阴还隐
隐作胀,腿间残留的肿痛像一根根细针,提醒她:你不是天鹅,你是卡在狗洞里
被操到失禁的母狗。
两种声音在脑子里撕扯。
一个是原来的周玉梨,干净、骄傲、把舞蹈当信仰的那个女孩,在哭喊:
「停下来!你会毁了一切的!你会连最后一点自己都保不住!你会变成他掌心里
的玩物,一辈子爬不起来!」
另一个声音却甜得发腻,像熊爷的声音,又像药物本身在哄她:「怕什么呢?
疼吗?不可怕的。一点点粉末,就能让你重新变成天鹅。成心不就想看你飞吗?
你飞给他看啊,飞得越高,他越爱你。等你站上舞台,灯光一打,谁还记得你昨
夜跪在地上哭?谁还敢说你脏?」
玉梨的指甲掐进掌心,血丝渗出来,她却感觉不到疼。
她在心里,一字一句地、像立誓一样,对自己说:
「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只要能跳完黑天鹅,只要能干干净净地站在成心面前,只要能让他原谅我
……
我什么都愿意。
哪怕把灵魂卖给魔鬼,也要换他一句『梨梨,没事了』。」
泪水滚下来,却带着笑意。
她想起很小的时候,母亲说过:舞蹈家是用命在跳舞的。
她以前以为那是夸张。
现在才懂,那是真的。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付出的代价,会是把灵魂,一点点,剜出来,喂给那袋
晶莹的雪。
「成心,」她在心里轻声唤他,声音甜得发颤,像个堕落的修女在对神明忏
悔,又像在对他许诺,「你等着我。
等我跳完这支舞,我就来找你。
到时候,我会跪下来,把一切都告诉你。
如果那是地狱,我也认了。
只要你还在,我就还有救。」
她深吸一口气,把泪水吸回去,把颤抖的手指藏进袖口,把那袋粉末重新塞
进书包最里层,像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心脏。
镜子里的女孩站直了背脊,腰窝的血迹在黑色练功衣下隐成一朵暗红的花。
她踮起脚尖,轻得没有声音。
黑天鹅的音乐,在她心里自己响起来了。
这一次,她飞得不为掌声,不为导演,不为任何人。
只为那个还在城市某个角落呼吸的男孩。
只为一句,可能永远也听不到的「没关系」。
哪怕用整个灵魂去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