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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舍本逐末
水泥炼制出来了,要怎么用那是李信的事。
商榷只要自己要用时有得用就行,其他的就不归他管了。
当然,钱还是要收的。
一担水泥卖十文钱,都有得赚。当然初期还能卖得更高些,毕竟物以稀为贵。
在商榷忙活水泥的事时,里正雇来的石匠也没闲着。
商榷安排他给村子里打石磨。
村里只有一个石磨,直径不足一米,放在谷场那边。
村里谁家要给粟米脱壳或磨豆粉什么的才会用到。
偶尔有人家会磨些面粉做炊饼,多半是家有喜事。
此时北方还没有普及水稻,这个时候人们除了吃粟米,大多吃的还是麦饭,就是把整个麦仁煮熟了来吃。
炊饼是只有富户人家才吃得起的吃食,百姓只能在年节时才会做上一些。
商榷吃过一次麦饭就投降了,一直吃得都是粟米,也就是小米。
家里没有粟米了就用麦仁去县城的米铺换或买。
一升粟米三文钱,一升麦二文钱,一升面粉五文钱,一升豆子二文半。
都是普通米面的价格,还算是便宜,四两廪银足够商榷生活的。
商榷家有一个小磨,还是原主父亲在时打的,专门用来处理药材。
后来被商榷用来磨豆子或面粉了。
这次,商榷让石匠打的是两个大磨,直径有一米五。
一个放在谷场,一个放在后院。
顺便还在后院垒了一个大点的土灶。
没错,他打算教村里的人做玉脂,也就是豆腐。
既然要养猪,自然不能少了猪食。
除了猪草,麦糠、红薯之外,豆渣也是饲料的一种。
反正豆干已经暴露了,教给李信不如教给村里人,哪怕是改善一下生活也是好的。
因为石磨太大,寻石料就寻了好几天。等把石料运进村里,再凿彻垒盘,又过了好几天。
等石磨也打造完成时,石山那边已经烧制出了第一窑水泥。
石磨打好的当天晚上,商榷就让顾刘氏用大翁泡了几斤的豆子。
又让左晋明去跟里正说,请他明日来家里一趟,他要教大家做些新的吃食。
第二天早上,豆子就泡的差不多了,商榷让顾里把石磨刷洗干净。
源溪村的住户并不多,只有七八十户,其中属于商氏一族的有四十几户,剩下的就是商榷家的佃户。
这在当时已经算是大村子了,周边等闲的村子不敢相欺。
此时已进入初夏,田地里种下的种子已经长出嫩苗。
除了除草,地里的活也不多,三三两两的女人们围在一起搓麻绳,男人们则商量着去哪里打些零工,赚些家用。
听说商榷要教大家要做玉脂,无事的都感兴趣地跑过来观看。
族老们过来凑热闹,想知道这豆子是怎样做出吃食的。
里正还打发了商升帮着顾里推磨。
以前小用见过姜秀做豆腐,所以一开始就由他往石磨里添豆子和水。
只是他太矮,添起来费劲,没一会儿就被旁人取代了。
几斤豆子,不过是两桶多一点,商榷先磨了一桶的量,出了两桶半的浆水和半桶的豆渣。
让商升他们把剩下的豆子磨了。
商榷指挥着人把磨好的浆水用麻布过滤,然后倒入院内架好的大翁中熬煮。
熬煮时要时不时地搅动一下,免得糊锅。
还要撇去表面的浮沫,这都是杂质。
等浆水翻滚了几次后,才彻了灶下的火。
待浆水稍凉,商榷取出备好的酸浆,缓缓地倒入翁中,一边倒一边搅动。
离得近的人能看见浆水慢慢地凝结成了絮,又慢慢地结成平整的块状,这就是豆腐脑。
商榷先让小用取了碗盏,打了几份送给族老品尝,有的放了盐,有了撒了点糖粒。
嫩滑的豆腐脑一入口,就让族老们眯起了眼。
他们岁数大了,牙口不好,平时稍硬些的吃食都吃不了,这豆腐脑一入口,就觉得舒服顺口。
里正也点了点头,“豆腐脑的味道果然比煮的盐水豆要好吃多了。”
那一边商榷都让顾刘氏,帮他把豆腐脑从大翁里舀了出来,放在准备好的楔子里,用布裹了扎紧,再用重物压实。
清水从里面渗了出来,流到了下面提前放好的木盆里。
一共三个楔子。
一个压得时间短点,就是嫩豆腐。
一个压得时间久点,制成老豆腐。
还有一个则压制成硬豆腐,准备做豆干用。
豆腐压好后,商榷亲自动手做了几个菜。
一个嫩豆腐汤,只放了点盐和莼菜。
一个是焖豆腐,放了点豆酱汁。
一个是煮豆干,用骨汤为底,加了辛料。
没有用他暖棚里的菜,因为那些寻常人家没有,吃了也做不出相同的味道。
几个菜都做得足足的量,在场的人每样都能尝上几口。
剩下的豆渣也没浪费,被商榷用小磨又加工了一下,和了些麦粉在里面,做了饼子。
菽的种植传承了几千年,是重要的税粮之一。最普遍的食法就是煮来食用。
有了石磨后,曾有人试着把豆子磨成粉来做饼子。
但用纯大豆粉制成的饼子比石还硬,后来多是与麦粉或野菜混着食用。
大家第一次知道普普通通的豆子还有这么多的吃法,做起来似乎也不太麻烦,都感觉新鲜。
“商生,你最后放的那碗水是什么啊,怎么就把浆水变成了豆腐呢。”
“那是卤水,每次做豆腐时留上一灌,在阴晾处两三天有了酸味就能用了。”
等大家都尝过了,商榷对大伙说道:“一盒豆子能出三盒半至四盒的的豆腐,还能得半盒的豆渣。”
有村民就说道:“商生你把做豆腐的方子告诉了我们,大家要是都做,做得多了卖给谁啊?”
“这豆腐本就不是什么稀罕的吃食,家家会做才是好的。”
“家家都做?那还卖给谁啊?”
“你没听商生说嘛?”有人接话说道:“一盒豆子能出三盒半至四盒的的豆腐,还能得半盒的豆渣,这豆渣又能做成饼子,这若是家家都能做,就相当于多了三至四倍的吃食,就算不能吃饱,多少也可果腹,有了此法去岁冬天也不会饿死那么多人了。”
商榷说道:“周边的村里,县城里的人都能卖,若是有外嫁的远的,还可以在外地去卖啊。”
“哪能去外地,要是有贵人瞧上了,还不得给抢了去。”
“贵人家想要给他们就是了,他们最多是做了自己吃,再不济也是卖给那些有钱的人,咱们只做普通百姓的生意,跟他们不搭噶的。”
商榷想了想又说道:“若真有哪家贵人看上了,你们一定教的仔细,还要告诉他们咱们源溪村里有更好的方子,万不可与人争执,丢了性命。”
里正点了点,“没错,商生提醒的是。”
商榷又说:“这豆腐当天做了,当天就要卖完,吃不完的吊在水井之中能多放一天。如今天气渐渐热了大家要做,还是要少做一些。”
“豆腐还可制成霉豆腐,只是需要用到不少的盐,制作起来麻烦一些。”
“豆干也可制成卤豆干或咸豆干,能放得久一些。”
“这豆渣可以在阴凉处晾干压成豆渣饼,等表面长出霉斑时,可以撵成细粉,埋进田地里,用来肥田,或养豕做豕食,还可以制酱清或豆酱。”
此时的盐多是海盐,因为运输困难,价格很高。
所以官府管得并不严,允许私人贩盐。但私盐入镜需要备案,防止有人将有毒的矿盐混入其中。
而石盐因为提炼方法的问题,富人是不吃的。
穷苦的百姓吃不起海盐,只好冒险吃有毒的矿盐,每年都有百姓因食矿盐中毒而死。
所以制作腌菜和卤制品,或制酱清和豆酱都不是一般人家能负担的起的。
所以商榷并没有细说。
商榷一下子说了不少,众人听得眼睛发直。
“酱清?”有村民惊奇地问道:“商生还会做酱清?”
“酱清算什么?”有人接话道:“你没听商秀才说这豆渣还能养猪呢。”
“猪?”
“不会吧,商秀才怎么会养猪的?”
“饲豕之法不是失传了吗?”
“要不人家是秀才呢……”
“唉,唉……”这时有一个人大声喊了起来,打断了众人的议论,“你们都听什么呢?”
众人不解地看过去,那人说道:“商生说了,这豆渣能肥田,肥田!”
经他一提醒,众人才恍然想起,商榷方才确实说了这么一句。
此时没有化肥,人们多是用人粪或家畜的粪做为肥料。
县城里有专门收粪水的奴役,但收得的粪水多供应给周边的富户人家。
村里的人口不多,家畜更是少,粪水实在不足以肥田使用。
所以,良田种上几年就变成贫瘠的下田,但赋税却不改依然按良田算。
要是要另外购地,一是田地价高,一是种上几年依旧要面临这样的囧况。
这也是为什么有些农户宁愿做佃户,也不愿自己买地的原因。
相比于做豆腐,众人对于豆渣肥田之事更为关注。
参与议论的人不仅多了起来,不知道商榷说的是真是假,毕竟也没看他家的佃农用过。
里正咳了一下,打断了议论之声。
是啊,里正在这里,他都没发话,自己着什么急呢。
商榷见众人安静了下来,说道:“肥田的法子不只一种,如今春耕已过,再用豆渣肥田只会毁了地里的苗种,豆渣肥田最好是在秋收之后,将豆渣翻埋进地里,过上一冬可肥田,还不会烧伤苗种。”
商榷见众人有些失望,又说道:“不过我们可以先把猪养起来,等有了足够的粪水,可以制些土肥,土肥用得好是不伤苗种的,还能增加产量。”
……
“豆腐”的推广并不像相像中的顺利。
村里的人对学做“豆腐”并不积极,只有两户人家表示想学做豆腐。
一户是本村的原住民,按辈份,商榷得叫他三叔。三叔家学做豆腐也不是用来自己售卖,而是教给他即将出嫁的女儿,想为她添一个立足之本。
还有一户,则是外来的佃户。这佃户姓桑,家中有一寡母,成年的男丁三人,均未娶妻。另有两个幼弟都是十二、三岁的年纪。
找过来的是家中长子桑若。
商榷现在已经习惯了早起,每日清晨总要围着院子转一转,就当锻练了。
尤其是在有了管家左晋明以后,就更是休闲自在了起来,有时连讲学都交给他代之了。
那日一早,商榷刚出院门,就见桑若跪在院前。
见他出来,桑若磕了一响头,碰地的闷哼声,让商榷都担心他把头磕出脑震荡来。
“可是有什么难事?”
商榷对佃户很是宽容,若有急难也愿意帮上一把,而且佃租极低,着实拢络了不少人心。
此时见他这样,商榷也不急着锻炼了,低头问道:“你先起来,若是我能帮的,定不会推脱。”
桑若没起,而是俯首在地:“小的想学那做豆腐的本事。”
佃户与普通百姓不同,他们没有固定的田地,就像浮萍一般,无根无靠。
身份上只比奴仆高那么一点,吃得有时却未必有奴仆好。
去岁冬寒,秋收时又不顺畅。他家佃的田地损失了一些粮食,被原来的地主驱逐险些活不下去。
是商榷不嫌弃,早早地佃了三亩地给他们,又以冬寒佃户难过为由,给他们家送了粮食,这才让他们熬过了冬天。
今年他们家佃了十二亩田地,本应本本分分地种田交租,却又来贪图主家的技术,实在不该。
桑若只觉得手脚都不知放到哪儿才好。
听闻,商生说过那豆腐并非是稀罕物,若是人人能做,家家会做才好。
他这才大着胆子求到当面。
商榷以为是什么事呢,没成想竟是这个,“你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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