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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就从这布偶后心掏出一块黑色的铭牌,献宝似的递给她:“娘做到了,娘把它拿回来了!”
和月接过这铭牌,只见这牌正面刻有“赵兰漪”叁个字,反面又有生辰八字,牌身上还镌刻许多吐蕃文字,这应该是赵小姐的往生牌,怎么从佛塔里被拿出来了?
“娘不知道你因为它而受苦……”赵夫人泪眼婆娑,“兰儿,对不起,娘把它拿出来这么久,一直在等你回来,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娘等得太辛苦了……”
赵夫人将一脸迷茫的和月揽在怀里,痛哭声久久不停。
赵文戍引李灵均二人重回大厅,“让殿下受惊了,下官夫人因丧女悲痛,已然神智不清了……”
李灵均安慰他:“赵大人何出此言,可怜天下父母心,您夫人如此,可请医师看过?”
“已然请过数不清的名医了,”赵文戍一声长叹:“都说静养,可到底也没法子……”
厅中一时沉默了下来。
赵夫人睡去了,和月掩上房门,脑中是迷雾重重,耳边忽有男人的笑声:“你是谁家的小姐?”
和月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满院子乌压压跪了一群婢女,有位锦衣华服的男子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正笑盈盈望着她,生得倒是好相貌,就是神色颇有些轻浮。
和月不欲招惹他,只避开他眼神不答,但她容貌实在美丽,冷若冰霜的样子反而更惹得眼前男子感兴趣,身后婢女机灵,立刻答话:“大公子,这位姑娘是老爷的贵客,老爷尚在前厅等候……”
“哦,贵客?”
这位大公子打断了婢女的话,眸中兴味更浓,和月蹙紧了眉,男人的目光让她觉得冒犯极了,她抬起眼冷冷看着他,思考从哪个位置扇过去才能让这人更痛。
就在这时,赵府管家一路小跑过来,口中急呼:“和姑娘,和姑娘,老爷在花园等您呢!”
“哎呦,大公子您怎么在这,快回院子里,老爷可正在这园里陪着贵客,让他发现了可不好!”
听到赵文戍在园子,赵公子脸色一变,终于挪了脚步,他走了两步又回头冲着和月笑:“原来是和姑娘,我记住了。”
只他这媚眼却抛错了人,因为和月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离开了。
从赵府出来后,和月便一直在发呆,李灵均在她眼前挥了挥手,连声叫:“师姐,师姐……”
和月这才回过神来,正好对上李灵均担忧的眼眸,她下意识去避开这眼神,身体往温以安的方向躲了躲。
李灵均握紧手指,眼底聚起阴云,还在躲他,还躲在温以安身后,整整一天了,师姐就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他就这么面目可憎吗。
和月不知他心底惊涛骇浪,她稳下心神,从袖口掏出那块铭牌,和他们讲了赵夫人的话,温以安握着铭牌沉思:“因为它受苦……”
什么样的铭牌会让鬼魂受苦,那自然是刻有镇魂经文的铭牌了……
温以安豁然贯通,这些吐蕃文字根本就不是什么往生咒,是镇魂咒!
(五十七)赵兰成
“张昭来了吗?”
温以安有些急切地询问。
李灵均点了点头,将一张翻译过的经文铺在桌面上,那些被誊抄下来的文字,译为“除一切恶鬼障”。
果真如此……温以安倒吸一口气,将自己的猜想讲出来:“假设赵夫人说的话是真的,城中这座塔就不是往生塔,而是一座镇魂塔。”
镇魂!李灵均瞪大了眼,赵文戍和他夫人,要镇自己女儿的魂?
“这位赵兰漪小姐的死,绝对不简单。”
什么样的父母会用镇压恶鬼的方式来对待女儿呢,自然是心虚的父母,又或者说,是作为杀人凶手的父母。
和月惊骇极了,她喃喃:“可是那塔里,不止他女儿的铭牌啊……”
是啊,那塔里可是有众多早逝的女儿铭牌,那些父母们怀着满心期愿将女儿的铭牌供进去,谁知却不是超度,而是镇压她们永世不得入轮回!
“这往生牌上镌刻有完整的吐蕃经文,我那晚在塔中看到的普通铭牌却是没有的,”温以安道:“阿月说,那赵夫人将铭牌从塔里偷了出来,假设它是半年以前从塔中出来,那么鬼新娘的身份,咱们也能确定了。”
“是赵小姐,赵兰漪。”
赵府祠堂此刻灯火通明。
“孽障,跪下!”
赵文戍手执短鞭,正指着儿子怒骂。
赵兰成一脸的无所谓,他跪在那里,脊梁挺得直直,嘴边甚至还隐有笑意,“爹,莫生气,当心自己的身子。”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逆子,你犯下大错!谁许你出那院子!”
赵文戍挥鞭就打,一下一下抽得又狠又快,不一会儿衣衫就见了血色。
赵兰成额头冒出冷汗,他攥紧了衣角咬着牙说:“儿子忧心娘亲,她身子不好,所以想去看一看……”
赵文戍两眼怒睁,他颤抖着手指向儿子:“你娘为什么疯的你不知道吗?你如何还敢去刺激她!”
“爹!您还在怪我,儿子根本是无心之失,我那么疼爱兰儿,兰儿的死我也很痛心!”
赵兰成跪着爬过去,他眼里密布血丝,话语隐含疯意:“娘亲是太想妹妹了才会疯,爹,今天院子里那个女子长得确实像妹妹,我把她抢过来送给娘亲?”
赵文戍听得此话,惊得浑身冒汗,他狠狠甩了儿子一巴掌,“逆子!你害了这城中那么多女子还不够,竟还要再犯?”
“呵呵……爹,您这话错了。”
赵兰成捂着脸低低地笑:“我可从来没害过她们,我是给她们快乐的,逼死她们的可不是我。”
祠堂中骤然寂静了下来,赵文戍目眦欲裂:“好!好!是我纵子成狼,害了我女儿啊!”
“孽障!你给我跪在这里,跪到死为止!”
“爹,何必呢,您要是真的疼爱妹妹,那镇魂塔可好好竖在那里呢,”赵兰成似笑非笑,“您怎么不去把它推了呢?”
赵文戍浑身颤抖了一下,他用力关上了祠堂的大门,却在下台阶时一脚踩空,狠狠栽了下来,汩汩鲜血从擦破皮的额头溢出,管家慌得一连声叫人请郎中,赵文戍在这嘈杂声中捂住眼睛,口中只道:“错了,错了……”
夜已深了,今日的发现实在惊人,叁人散时都各怀心事,和月走到房间门口,手刚刚扶上门,李灵均已经先她一步推开,大掌用力一把将她拉了进去。